《美国狂人》的陌生化解读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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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狂人》的陌生化解读

廖丽玲1   刘曲2

(广州科技职业技术大学外语外贸学院,广东  广州  510450)

(广东省佛山市成美初级中学, 广东  佛山 528000 )

摘要:在《美国狂人》中,作者通过对人物形象和叙事方式的“陌生化”处理,刻画出主人公贝特曼文雅又凶残的人物形象,在其他人物的协奏下,谱出道德真空的时代之音,启发人们对当今社会的深深思考。

关键词:陌生化,人物形象,复调对位,道德真空

  《美国狂人》是美国当代著名作家布莱特·伊斯顿

·埃利斯的代表作,描述的是一个外表文明有礼、内心变态扭曲的杀人狂魔的故事。小说后来拍成电影《美国狂魔》,在当代美国文学界和电影节都享有重要地位。鲜明的时代主题、隽永的语言文字、对美国式英雄人物的颠覆再造手法,这些都带给读者的“陌生化”美学效应。

“陌生化”是俄国形式主义对西方文论的重要贡献,其路径是通过艺术手法,唤醒读者的无意识,让他们对司空见惯的文学作品产生新的体验和感受。它是基于变形与瓦解、差异与独特,旨在化平为奇、平中见奇、破陈推新、常中见新,通过新奇快感,使身心获得前所未有的审美感知。什克洛夫斯基指出: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反常化”是“陌生化”另一种说法),打破了感知的自动化,唤回人们对生活的感觉。[1]笔者认为,布莱特·伊斯顿·埃利斯的《美国狂人》在文学界和电影界取得如此大的成功主要归功于“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具体表现在人物形象和叙事方式,让人们在熟知的世界中去感受它的陌生性。

一、人物形象的“陌生化”

   在英美文学史上,经常时不时出现一部小说:它的出现令其他一切显得陈旧,它将读者们无法讲述的、隐秘而模糊的绝望说了出来,它立刻让大众认出,那就是时代之声。[2]我们不妨从二十世纪初开始迈步,在小心翼翼地跨过每一个十年的过程中,我们都可以找到代表每一段时间的声音: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空虚的爵士乐时代,海明威充满生存尊严的硬汉,D·塞林格和杰克·凯鲁亚克的反英雄形象、约瑟夫·海勒的荒诞普通人,库尔特·冯内果的科幻人物,杰·麦克伦尼笔下灯红酒绿的现代人。 当历史来到布莱特·伊斯顿·埃利斯的时代,他干脆来个惊天大逆转,捏造了一个连环杀手的形象,他就是——帕特里克·贝特曼。

  作为华尔街的骄子兼炙手可热的股票经纪人, 贝特曼是年轻有为,为自己的客户日赚千金。他还非常注重自身形象,每天用昂贵的名牌护肤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护肤品种类比起爱美的女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外套、皮鞋、皮带等都用的是最知名的品牌,就连领夹这些小细节也非常执着。埃利斯是这样描述这位主人公的:“每天早晨, 如果我的面部皮肤有点松,我会在锻炼时敷上冰袋。接着我会做个薄荷草药面膜。我总使用不含或只含少量酒精的须后水,因为酒精会让你的面部干燥,看起来更老。 然后是润肤露,然后是抗衰老眼膏......”。[3]贝特曼注重养生,坚持塑身锻炼,严格遵照营养学家调配的食谱进食。他意气风发地在华尔街的摩天大楼间穿梭,张口即是 “哈佛商学院”、“著名投资银行”、“时尚品牌”和“高级住宅区”等金光闪闪的用词。这个年轻人英俊迷人,谈吐风趣幽默又得体。透过以上种种,埃利斯刻画了一个人人艳羡的高级白领的近乎完美的形象。

不过,这只是阳光下的形象。每当夜幕降临,贝特曼双重性格中“魔鬼”的一面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唤醒。他处的时代背景攀比之风盛行,人们热衷于谈论的,大抵是如何在某度假胜地挥霍度夏,或是自嘘被提升为了某投资集团的总裁等等。随处可见的攀比勾起贝特曼炽盛的妒忌之心。尤其当他看到同事戴了一条非常考究的领带而备受吹捧时,他不禁妒中烧,竟然趁着同事去卫生间的机会,卡住他的脖子,残酷地将其杀死在小便池前。那个向其他同事炫耀自己的新名片的保罗也让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大家认为他的名片在字体设计和颜色搭配上比贝特曼的名片更有品位,贝特曼当晚就将保罗约到家中,趁其不备用一把利斧将其砍死,其后还毫无人性地割下其头颅放进冰箱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比他强的人,哪怕是那些他认为是“社会垃圾”的失业者、流浪汉和妓女,贝特曼都凶残地把他们置于死地。在寂寂黑夜,贝特曼将一个个猎物绑架到他的豪华公寓,一点一点折磨,目睹猎物痛苦地死去的莫名的快感冲击着贝特曼。他坐端坐着,悠闲地抽着雪茄,看着在房间里扭曲的躯体,竟从未体会过如此的心悸与平静。

对于习惯了“高大全”的美国式英雄甚至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颓废的普通人形象的读者来说,埃利斯颠覆了“连环杀手”面目狰狞的固有印象,这种“陌生化”处理让这个人格割裂的形象鲜明地跃然纸上,面对这个刷新读者舒适下限主人公,作者通过夸张的表达,再现了文化庸俗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社会。

二、叙事手法的“陌生化”

   《美国狂人》的陌生化处理,除了人物形象的崭新刻画,还在于“复调”对位叙事方式的运用。在巴赫金有关自我与他者关系的所有哲学论述中,他表示其出发点和逻辑起点就是“我”与“他”在时空中所处位置不同而形成的视点差异。埃利斯的这本小说,没有他同时代作家(如海勒)絮絮的平铺直叙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而是通过割裂的故事碎片和片段,让小说焕发着与传统描述方式截然不同的叙事魅力。正如“陌生化”理论所说的,通过“设法增加对艺术形式感受的难度,延长审美时间,增强审美效果”,

[4]作者别出心裁地运用陌生化理论,辅以“复调”对位的叙事方式,栩栩如生地描写了一个精神严重对立的年轻人的现状,折射出物质丰厚的美国社会里,人们道德和信仰世界的一片荒芜,是个人的“微型对话”与社会的“大型对话”的真实写照。

   在《美国狂人》一书,人们似乎通篇都在看到一个杀人越货的变态狂魔,读者甚至无法分析其扭曲人格形成前的社会背景:没有家庭环境的铺垫,没有对当时社会背景的深刻刻画和追问,甚至没有一般悲剧人物内心挣扎的介绍。但是,在两个或多个割裂的自我之间、或者在自我与隐含他者之间的对话中,他内心的隐秘彰显无遗,零星出现的“微型对话”让读者窥探到主人公贝特曼与虚拟的他者之间展开的双声语——在经历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之后,贝特曼与他者之间的一场平静的交流。[4] 贝特曼在小说中反复表白:“我只是希望被爱。”[1]读者由此得知,贝特曼其实非常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其实他一直在迷茫地探索着关于道德、人生及社会的问题。

 《美国狂人》的“大型对话”是在贝特曼与隐形作家、以及人物所代表的各种声音之间展开的。小说中,贝特曼代表一种意识形态,他身边的人代表着另外一种心态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世界。但是,所有人都在一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里奔忙,寻找自己的身份,但却痛苦地发现无法与社会对话,灵魂总是找不到归宿。

    “大型对话”在小说的开篇就映入眼帘,因为埃利斯将新闻报道的风格进行陌生化处理:贝特曼的同事普莱斯听着当天的新闻,广播中正报道着一桩谋杀案,唯一的线索是残留的血迹和三个破碎的香槟杯,警方从地板上一些锯齿状的凹槽推断凶器可能是一把锯齿弯刀,并推断此前发生了一场恶斗。这么一处理,恐怖的凶杀事件听上去就像一个吸引人的悬念案件,如暴力文学中的侦探小说一样引人入胜。埃利斯对谋杀过程赤裸裸而又轻描淡写,他没有吝惜笔墨地描绘了杀人者的狰狞与血腥,其露骨直白甚至招来美国有关审查机构对该作品进行空前严格的审查。在这种笔调的渲染下,每天充斥着报章杂志和电视媒质的报道,对读者来时像是件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事件,死亡如活着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人们对大量的谋杀不约而同地表现出集体冷漠。

“大型对话”还体现在作品中互相利用、没有温情的男女。他们没有精神与情感的交流,只是把对方当成消费品。情感上的虚无贯穿全书,作者用直白的展示策略,没有任何非客观的赘言,把情感思考和道德评判的责任交给了读者。正如所指,人物的多重指向与多种意识,是与社会背景交锋和交错,它们之间的关系或形成反对、或赞同、或补充而形成对位。故事中的每个小人物就像复调音乐一样,虽然他们作为一个声部在乐谱中是占用了几个小节,但这些区区数小节谱出出了一个完整的声部,发出那个时代的集体强音:精神的冷漠和荒芜。

   在《美国狂人》中,埃斯利通过对人物刻画及叙事方式的“陌生化”处理,让读者突破固的观念,抱着批判的态度去阅读并质问,让他们一再思索书中呈现的世界,以达到了延长读者审美感的目的,使作品散发出新颖的魅力。

参考文献

[1].巴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白春仁,顾亚铃译. 北京:三联书店,1988.

[2].Hawker, Philippa. On Grunge Literature〔M〕. Kansas: Norton Press, 2000:889.

[3].Ellis, Bret Easton. American Psycho〔M〕. New York: Picador, 1991.

[4].马新国. 西方文论史[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142-143.

基金来源:本文系2023年省高职院校课程思政示范团队“应用英语专业课程思政团队”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廖丽玲(1978—  ),女,副教授,广东佛山人,广州科技职业技术大学外语外贸学院教师,研究方向:商务英语,美国文学

刘曲(1977— ),男,高级教师,广东佛山人,广东省佛山市成美初级中学教师,研究方向:英语可视化教学

本文系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新文科’背景下英语专业人才培养模式研究-一以文商融合课程为例”(220602362284347),以及广东省高等教育学会“基于AIGC的本科职业教育数字化策略研究”(23GYB11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