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与媒介变局下的影视艺术嬗变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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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技术与媒介变局下的影视艺术嬗变

汪洋1,庞文玉2

1.北京师范大学-香港浸会大学联合国际学院 广东珠海  5190852.山东工程职业技术大学 山东济南 250200

摘要:影视艺术的增殖发生在媒介交互,媒体融合、数字化的当下。技术发展引起的媒介文化的迭代,崇尚效率又让观影模式发生了转变。快进、交互、大数据电影模型提高产能的同时也带来作者论本体上的 稀释和伤害,观众的由被动观影逐渐走向了自建信息建房和累加确认的新阶段,对当下影视艺术理论的发展提出了进一步的需求,数字技术带来的电影美学的变革、观影模型和电影的时长伦理等理论问题、影视作者论地位问题,都需要在经典影视、美学、艺术理论之上持续构建和完善。

关键词:影视艺术;观看模型;媒介变革;观影体验

数字技术飞速发展,影视产业从摄影术发展而来,在传统影视艺术中,媒介技术的进步往往只承担着为影视艺术的实现提供手段的功能,媒介并未引起重视,更重要的是艺术‘背后’长期积淀的艺术精神传统。”[1] 从工业时代到数字时代,艺术与媒介之间彼此协调发展,标志了新媒介如何影响甚至主导了艺术和文化的表现及传播形式,展现出一种数字化趋势。[2]从默片时代走入视听双轨,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不断拓展,尤其是进入短视频和多屏幕化、小屏化的播放时代,传播效能大大提高,随之而来的创作和观影都引发了重大变革,从而引发了审美体验、感知方式、情感表达系列模式的转变。

数字新媒介让影视艺术从情感知觉的影视发展成为今日的以形式结构为重点。在媒体平台的作用下,强调“有效”观影,引发了美学、观影模式、作者本体论的多分支变革。

数字媒介的变化尤其是短视频的爆发让影视从“重工业”、复杂组织体系,走向制作上的简便易行。从用户生产内容的UGC,到机构生产内容的PGC、混合内容生产的PUGC,再到智媒时代机器生产内容的MGC,智能化平台趋势愈加明显。对原有的影视艺术理论体系造成持续冲击,理论扩容成为应对产业变化的必须。

)生产者和消费者的双重身份的新塑

作为反馈效率最高的影视媒介诠释了当下的时代审美,其中最为显著的特征是获取廉价惊奇的频次变高,“奶头乐”的麻醉效果使得观众的兴奋阈值不断提高。作为观影者在持续的惊奇中审美疲劳,也就对传统影视产生了更高的心理期待。

新媒介和技术的环境背景,同时使得参与影视创造的门槛在持续降低。依靠手机和相机都可以完成的影像当中,不乏共鸣性、趣味性、知识性,乃至专业性的影视作品。在持续的刺激甚至身体力行的参与视频制作的进程里,观看者们从单纯被动接受的身份,同时兼具了影视生产者的身份。

)观影体验完成了由被动向主动的重构

观影环境发生了新的改变。“封闭的黑色房间”里看着大银幕的人们逐渐变成了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打开手机电脑都可以完成观影体验。但是尤为需要强调的并非观影场所的转移,观影习惯从被动接受变成了主动根据需求进行搜索的常态。从必须接受影视时长,到可以主动选择某人物片段、某类型情节、某种题材。而且,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倍速播放”。观看方式的嬗变致使当下影视艺术对观众产生更强的暧昧性,甚至迎合型的创作,大数据创作、互动式创作成为了当今影视不可或缺的手段。

)“效率优先”:观看模型转变

电影时长伦理应当被关注,在剪辑电影的新媒体形式和倍速观影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原本时长的影视作品急剧浓缩成为情节说明书。故事的核心、经典的情节片段被粗暴地拿来,作为影视艺术原本的缓释性遭到了巨大的破坏。这一切的根源于追求效率带来观看方式的转变。跟许多的传统内容生产一样,追求极致的效率发生在影视艺术被快读解读的当下,观看行为高频次地出现“快进”,试图获取单位时间内最大化的可接受信息量。需要被品尝消化的艺术,变成了速食胶囊,而“慢”成为奢侈和效率低下的负面表达。本雅明意义上的韵味和气息,消散在影视作品中大篇幅占比的对白当中。这种情形并非今天才发生,影视产业在资本的操作上,早在影视作为文字文本的阶段,形态上已经是对白当道。大篇幅的功能性对白,提高了影视拍摄效率的同时也损害了影视艺术原本的内涵诠释。

在强化影视作品与观众的交互行为过程中,交互式电影的产业概念推出,在情节进展上,观众甚至可以随时通过评论反馈决定影视作品中的情节走向、主人公命运,这种集体参与使得新的创作模型的诞生。但是在概念诞生的近二十年的生产实践证明,交互式电影是值得警惕的双刃剑,暧昧于观众,迎合观影人喜好的创作方式也滋生了大数据电影。甚至电脑完成的智能化写作这样的畸形生产模式,与尼葛洛庞帝所说的“代理人界面”“让电脑认识你、懂得你的需求,了解你的言词、表情和肢体语言,才是好的界面设计”,艺术依赖人工智能尚有一段路要走。歧路不光动摇了作者本体论的影视艺术地位,同时影视诠释的悲剧性也大打折扣(人类过分热爱大团圆),观众期待的满足使得打破期待本身的难度进而提高。

)观众自建的信息茧房和累加确认

主动搜索,倍速效应,小屏效应,内容追逐。这些观众地位发生改变的同时都在影响着影视艺术的内容生产。甚至有生产者为倍速观影提供缓冲带——部分影视作品,为了在平台播放中的广告竞争取得集数和时长优势,刻意内容“注水”,放慢节拍,甚至迎合倍速的观看,产生了大量信息浪费,消费和消解着影视的艺术本位。

更值得关注的是,观众在主动的搜索惯性行为中自建信息茧房(并非是平台算法单方面建立信息茧房),这种情况在复沓的惯性中累加确认,使得观众更难从影视艺术中获得精神愉悦。

)技术催化传统影视的“作者论本体”的消弭

影视制作技术和媒介发展,一直以来都压抑着影视艺术的个性因素。数字技术带来的制作水平的飞跃,加剧了导演更加依托于技术和团队协作,甚至需要导演在具备较高的艺术素养的同时具备管理才能,运作生产团队。换言之,懂艺术的同时懂技术、经营和商业。这是影视工业化实践中对行业者提出的“产业化生存”、“技术化生存”“网络化生存”并重的生存之道,个人创作在其中也要向技术化、网络化、产业化妥协。

影视制片的经典模式面临着大团队、跨地域、跨时长,受限于投资规模市场定位、演员选择、拍摄流程等产业链生态,而新媒介电影一方面在不限于技术层面上提出了新的知识架构需要,另一方面快捷影视生产又在降解传统影视工作模式,提出新的影视艺术技术和美学上的需求。

不断发展的数字技术对艺术作品本体论提出挑战,影视作品的叙事方式受到影视作品结构的影响,传统的影视创作主要基于对优质的文学作品进行改编,因而以往的影视创作中的叙事方式主要还是以文学作品的叙事方式为主。数字媒体艺术应用于影视创作当中,将原本二维的叙事方式转变成了三维时空的叙事方式[3] ,如VR技术可以随观众观看角度的不同为观众呈现不同的影像。

其实,不仅是作者论方式受到冲击,在利用互联网,跨媒介创作和运营的层面,演员生存环境也发生了重要变化。网红和跨行业演员的进入,使影视演员不在受限于传统专业演员,技术手段使得甚至非人类演员,完全服从创作需求丧失人格的技术面孔的出现,也在挤压演员空间。单从表演角度,近年成功的商业电影中对特效宏大场景的技术追求,在演员站在画面中主体地位不断沦丧,故事发生在怎样震撼人心的效果中变得比演员追求内心个性化表达更为重要,演员成为服务于工业美学的工具,受制于技术、受众、市场和现实。

媒介文化“构造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意识形态……把传播和文化凝聚成一个动力学过程,将每一个人裹挟其中。于是,媒介文化变成我们当代日常生活的仪式和景观”。影视艺术的伴随着对技术和媒介变革中不断提供新鲜的感知体验。数字技术和媒介变革催化影视生态变更,作者与观众身份的转移,观影模型的变化……艺术随着技术和媒介扩容。[4] 以上讨论,意在引发对影视艺术发展中的现在时转变应持续保持及时、开放的理论建设反馈,共同探究数字语境下的影视艺术发展难题。

注释:

[1]黄旦:理解媒介的威力——重识媒介与历史[ J].探索与争鸣,2022(01):144.

[2] 艾迪钊:新媒体艺术与传统艺术的互动挑战,东南传播,2022 年第 8 期(总第 216 期)

[3] 徐海婴:数字媒体艺术应用于影视创作的现状及思考,传媒运作,媒体融合新观察 | 2022 年第4 期

[4] 道格拉斯·凯尔纳: 媒体文化———介于现代与后现代之间的文化研究、认同性与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