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语言文字规范化调查研究——以柳州市交通路牌为调查对象

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语言文字规范化调查研究——以柳州市交通路牌为调查对象

杨君妮 冯子然 杨谊 李可进 陈琳兰

广西科技大学人文艺术与设计学院

摘要：柳州地处中国西南地区，是一个多民族相聚而居的地区，居住着壮族、苗族、侗族、瑶族、回族、仫佬族等多个民族，方言系统非常复杂，因此在各民族的日常交流中汉语成为重要的桥梁。街道路牌是一个城市的导向系统，规范的路牌这不仅仅给群众生活带来便利，一定程度上也能够体现当地的汉语语言文字使用的情况。本文以柳州市五个城区的103块街道路牌为调研对象，以此为切入点探讨少数民族地区在语言文字规范化工作中的推广力度和深度，分析柳州在语言规范化推广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并提供参考性的意见和建议

关键词：西南少数民族；语言文字规范化；交通路牌；柳州市

一、研究背景

2001年1月1日，我国正式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确立了普通话和规范汉字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法定地位。6年后，广西开始正式发布相关办法，要求全区上下推广《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国家语言工作委员会在2005年颁布了《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该报告指出目前中国大部分大中型城市的道路标牌和交通指示牌存在着诸如汉语拼音与英文翻译并存等严重的拼写混乱现象，国家语言工作委员会疾呼纠正此现象，统一拼写规范原则。针对《语言生活报告》中提出的问题，学者黄玉明（2008）探讨了有关语言规划和《汉语拼音方案》的关系问题；郭建中（2005）王明（2008）指出了“街道名称的规范拼写方式”；詹艳（2007）、黄芳（2009）针对某一具体城市研究了现行街道路牌名称书写方式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此外，在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二中、三中、四中全会上，党中央、国务院发强调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以推广普及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为重点，加强语言文字法治建设，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贡献力量。¹ 柳州作为少数民族聚居处，居住着壮族、苗族、侗族、瑶族、回族、仫佬族等多个少数民族，民族语言众多，在这种情况下，规范的语言文字成为各民族交流的重要保障。因此，在当地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不仅能够帮助各民族友好交流，更有利于促进民族团结，进一步构建和谐社会。

街道路牌是行人的重要导向工具，书写混乱的路牌不仅让外国人在识字认字时感到困惑，也让初来柳州的外地人不知所云，更何况在多民族聚居，少数民族人数高达222.98万的柳州，不合规范的路牌也增加了少数民族语言使用者在落实普通话推广政策时的阻碍，不利于推普工作的顺利开展。另一方面，道路指示牌这一文化细节不仅展示了一个现代城市的形象，也是考察该城市是否符合文明城市的重要指标之一。柳州作为山水景观独特的历史文化名城和全国文明城市的有力候选人，应该更加重视道路指示牌的统一和规范，树立汉字规范意识，营造良好的语言文字环境，为早日跻身全国文明城市增加有力筹码。

二、研究方法和过程

（一）调研范围

柳州市下辖5个区，包括城中区、柳北区、柳南区、柳江区以及鱼峰区；3个县，包括柳城县、鹿寨县、融安县；2个自治县，包括融水苗族自治县、三江侗族自治县。² 由于目前柳州市正在争创全国文明城市，且全面调查的范围较大、数据较多，因此项目组成员选取柳州市的中心城区及道路作为调研对象，对其重要交通干道、主要交通干道以及分岔小路中的蓝色指示路牌的文字及汉语拼音规范情况进行调研。

1.研究对象

本次研究的主要对象为柳州市五城区的道路蓝色指示牌，抽样调研的路牌共108块，具体情况如下：

城中区以河东路、上茅洲路、八一路、东环大道、桂中大道、潭中东路、解放路等为例，共抽样18块路牌。

柳北区以白沙路、北雀路、雀儿山路、胜利路、长风路、清白路、潭中中路、跃进路、鹧鸪江路为例，共抽样20块路牌。

柳南区以城站路、航岭路、航北路、银桐路、柳邕路、谷埠路等为例，共抽样28块路牌。

柳江区以拉堡镇的兴柳路、马平路、高村路、柳堡路、铜鼓岭路、柳工大道为例，共抽样22块路牌。

鱼峰区以屏山大道、红枫路、驾鹤路、箭盘路、柳东路、柳石路、蟠龙路等为例，共抽样15块路牌。

2.研究内容

本研究以《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汉语地名部分）》（以下简称规则）为主要参考标准，对柳州市道路蓝色指示路牌的文字及汉语拼音拼写进行分析，分析的内容为：分写和连写、数词的书写、语音的依据、大小写与隔音以及儿化音的书写和移行。³

（二）研究方法

1.实地取证法

在本次调查研究过程中，项目组的成员分别到柳州市城中区、柳北区、柳南区、柳江区以及鱼峰区五个辖区进行调查、收集论文需要用到的材料和数据，能够确保论文的科学性和准确性。

2.问卷调查法

项目组的成员对柳州市市民语言文字使用规范问题以及情况进行街头问卷调查，了解民意，作为论文结论的依据和参考，共派发了120份问卷调查表格，有效收回110份，其中问卷内容包括受调查者的个人信息、常住地、学历以及语言文字规范常识问答。

三、柳州市街道路牌语言文字使用现状分析

（一）分写和连写

《规则》中指出，由专名和通名构成的地名，原则上专名和通名分写。柳州市的路牌在该方面的问题主要为：

（二）数词的书写

《规则》要求地名中的数字按照拼音书写，地名中的代码和街巷名称中的序数词需使用阿拉伯数字书写。柳州市的路牌在该方面的问题主要为：

（三）拼音英语混写

《规则》中指出，汉语地名按普通话语音拼写，地名中的多音字和方言字根据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审定的读音拼写。

在本次调研中，我们发现柳州市路牌在汉语拼音拼写方面错误较多，具体情况如下：

（四）大小写错误、未隔音、儿化音的书写错误

除了以上四类问题外，我们还发现柳州市还出现了两类《规则》中没有的情况，具体如下：

（五）拼写错误

　　柳南区内航岭路段的路牌拼音拼写错误：柳江（Liujing）。正确的拼写：柳江（Liu Jiang）。该方面共计1个路牌拼写错误。

（六）未给路牌标注拼音

如柳州市柳江区的柳工大道、柳堡路、家振路等；柳南区的柳邕路等，均未给路牌注音。方面共计6个路牌未给路牌标注拼音。

综上所述，根据柳州城区路牌出现的语言文字不规范使用情况，本调研小组作出以下量化分析表：

由上表可知，柳州市区出现的语言文字使用不规范使用中，拼音英语混写的情况最多，共计87个；其次是拼写格式如大小写错误、未隔音、儿化音拼写错误，共54个；拼音拼写错误仅有1个，未注音有6个。分写和连写是数词书写的2倍，分别是33个和16个。

值得一提的是，柳江（Liujing）该块路牌，其拼音拼写错误一定程度上受到壮话/桂柳话的影响。柳江区是“柳江人”遗址所在地，也是柳州所有城区中最多的少数民族聚集区，壮语、桂柳话是当地人最常交流和使用的语言。正因如此，导致该路牌的拼音出现了拼写错误的情况。

4. 柳州市街道路牌使用规范化的对策

（一）各部门间相互合作，统一标准，建立有效的管理机制

调查过程中发现，柳州市街道路牌主要由民政局和城市建设交通部门负责，但二者分管的路牌范围不同。民政局主要负责居民地地名标志；而城市建设交通部门则是负责行政区域地名标志、设施地名标志。⁶由于路牌没有得到统一的管理，柳州市城区路牌出现了“不同城区不同标准，同一城区多套标准”的现象，例如柳南区街道路牌在拼音拼写方面全部使用大写字母，而柳江区则出现大小写混合、全部大写以及全部小写的情况，这就体现了每个城区之间的标准不同。因此，各部门应该团结协作，遵照国家法律法规所制定的标准，保证全市统一标准。

此外，建立有效的管理机制，包括路牌投入使用前的前期准备工作和投入使用后的“售后”工作。前期准备工作有：聘请语言学专业的相关人员进行指导及各部门协商推出专门负责路牌规范化工作的部门。而“售后”服务重点是针对已投入使用的路牌出现的不规范现象进行及时整改，做到出现问题可以具体问责。

（二）加强对语言文字规范化相关知识的宣传和教育

从项目组本次的街头问卷调查数据分析中来看（图1），有74.14%的受访市民表示出行时会看路牌，17.24%的市民表示偶尔会看路牌，8.62%的市民从来不看路牌，这表明柳州市民对于路牌的使用频率和关注程度还是很高的。但在我们的问卷调查中，针对“中山路”一词的正确拼写的选择里（如图2），选择正确答案“Zhongshan Lu”的市民仅有13.92%，由此可见，柳州市民对于语言文字规范方面的知识还是有所欠缺的，政府需要加大宣传力度，把《汉语拼音方案》推广到基层。

图2

图1

目前国家和地方都出台了很多法律和文件，但看到文件的仅局限于相关政府工作人员或科研人员，了解具体情况的并人不多。由此可见，我国语言文字规范化工作的推进任重而道远。对地方而言，不仅相关领域的人员要熟悉语言文字规范化相关工作的知识，更要贯彻落实到群众中去，向社会多做宣传，让群众了解《国家通用语言法》有关地名标志罗马字母拼写的规定即《汉语拼音方案》。只有《汉语拼音方案》的用途和它在国际交往中的地位和作用被社会熟知，才能真正减少甚至消除语言文字不规范使用的现象。

（三）建立市民反馈制度

基层群众的监督、反馈也是政府进行语言文字规范化工作的一个重点。在我们实地调查过程中，不少市民表示曾看到过街道上存在拼写错误的路牌，但不清楚应该通过什么渠道向政府反应。因此，为提高柳州市街道路牌的规范性，柳州市政府或城市管理部门可以建立市民反馈制度，市民朋友若发现路牌上有错误或疑似错误的地方，可以及时致信路牌管理部门。

在查阅的资料中，我们发现建立反馈制度并收效良好的城市是杭州市，自2015年杭州市语委发布《关于全面开展语言文字规范化街道（乡镇）建设工作的通知》（杭语〔2015〕2号）⁷，各区积极落实，上至政府部门，下至人民大众都高度重视这个工作。截止目前，经相关区、县（市）语委申报和市语委组织专家现场评估后，申报并已通过评估的语言文字规范化乡镇（街道）已超过半数，杭州市语言文字规范化街道工作得到了极大的推动，同时也为杭州市的城市文明建设贡献出了一份力量。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柳州市大可借鉴杭州的宝贵经验，定期接受市民对柳州市街道路牌的反馈，有利于不断提高柳州市街道路牌的规范性。再者，还能增加市民对城市建设的参与感，为柳州市争创“全国文明城市”献力。

（四）树立正确的国际观念，传承弘扬中华优秀语言文化

从此次调研结果可以看出，柳州市街道路牌使用“中英互译”的现象较多，且翻译并不规范。联合国主张在全球范围内实现地名的单一罗马化⁸，而一些地方确认为把地名“中英互译”是一种与国际接轨的体现，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接轨。1997年地名国际标准化会议决定采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拼写中国地名的国际标准、1979年联合国秘书处通知，联合国文件中的中国地名和其他专名一概按照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以上两个重要决定都可以体现出中国使用汉语拼音方案进行地名的拼写是被国际社会所认证的，因此，我们应该对自己的文化充满自信，传承并弘扬中华优秀传统语言文化。

6. 小结

柳州地处西南地区，且为少数民族聚居地，“十里不同音”的现象非常普遍，在各民族的日常交流中，汉语成为重要的桥梁，因此语言文字规范化势在必行。

本小组根据《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对柳州市五个城区的103块街道路牌进行抽样调查，调查结果为柳州市街道路牌汉字拼音存在着大量不规范的问题，这些不规范分别是分写和连写、数词的书写、拼音和英语混写、拼音拼写错误、未注音，以及大小写错误、未隔音、儿化音拼写错误这六大类。

此外，为了更好地分析原因以及找出相应的且行之有效的对策，我们还设计了问卷调查，并随机对不同城区的居民进行问卷调查。同时在语言文本和问卷调查结果的基础上，对个体（民间群众）和群体（官方政府）在语言文字使用情况进行脉络分析。

本次调查由于客观因素，譬如调查项目组人数有限、研究对象总体数量过于庞大等问题，无法针对柳州全市的路牌使用情况进行详细调查，得出的结论也难免挂一漏万。但是本调研项目组经过本次调查，更加了解柳州市的路牌语言规范情况以及柳州公众对于路牌的态度，同时也收集到许多柳州路牌的相关语料；项目组成员认识到柳州作为一个多民族地区，拥有着丰富、复杂的语言现象值得进一步探索研究。

我们发现，目前柳州当地的语言文字推广工作主要是由国家与本地政府进行上层的设计规划，而在实施工作方面还有所欠缺，在对政策理解上认识不够，同时对于语言文字规范化的掌握也存在不足。路牌语言是一个城市的重要景观，要构建市民的和谐社会语言生活，政府和市民都需要在日常生活的实际应用中以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为主，遵照国家制定的语言规范准则，相应我国全方位的语言规划，为共同构建和谐社会而奋斗，为柳州成为全国文明城市做出努力。

参考文献：

[1]李宇明：《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促进民族地区发展》，中国民族报.2021年7月13日第5版

[2]张洁.《语言文字工作七十年》，《中国语文》，2019年第3期

[3] 杨茂荣:《论语言文字规范化》，硕士学位论文，南京师范大学，2002 年

[4] 许嘉璐:《关于语言文字规范问题的若干思考》，《语言文字应用》，1998 年第 4 期

[5] 李宇明:《信息时代的语言文字标准化工作》，《语言文字应用》，2009 年，第 2 期

[6] 欧阳颖:《广西贺州市鹅塘镇语言生活调查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广西师范大学,2013年

[7] 陈章太:《当代中国的语言规划》，《语言文字应用》，2005 年第 1 期

[8] 周庆生:《中国语言政策研究七十年》，《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 年第6期

[9] 唐冬媚:《广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使用情况及语言态度分析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广西大学，2014 年

[10] 刘艳春:《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文章的定量分析——以<语言文字应用>为例》，《语言文字应用》，2012 年第 4 期

[11] 姚喜双:《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语言文字应用》，2012 年第2期[12] 李文涛:《汉语言文字规范化问题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南京师范大学,2011 年

[13] 郭熙:《近 20 年来中国的语言文字规范化工作》，《修辞学习》，2005 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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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郭建中：《街道路牌书写的国家标准与国际标准》，《中国翻译》，2007第5期

[16]迟清,李小华,江敏月,赵以,蔡露婷：《衢州市城市街道路牌英译的规范性研究》，《度假旅游》，2018(10):5-6.

[17]周亚华：《长沙市区地名标志汉语拼音应用多角度研究》，硕士学位论文,湖南师范大学，2011年

[18]高芳：《中国地名译名单一罗马化的原则与限度》，《语言文字应用》，2013年2月第1期

[19]王铁：《地名标准化与语言文字工作》，《语言文字应用》2001年第4期：43-46.

[20]周有光.(1980).地名的音译转写法和单一罗马化，《民族语文》，1980年第2期：50-54.

项目名称：广西壮族自治区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

“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语言文字规范化调查研究——以柳州市为调查对象”S202110594167

1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的意见》，2020年9月14日印发，国办发[2020]30号

2 广西柳州市人民政府门户网站.行政区划.[2021-04-07] http://www.liuzhou.gov.cn/zjlz/rslz/xzqh/202007/t20200724_1749901.shtml

3 语文出版社.2006.语言文字规范手册.第4版.北京朝阳门南小街51号：语文出版社.页码349-352.

4 此处为本地方言音译

5 此处为本地方言音译

6 GB 1773—2008.地名标志[S]

7 《关于公布2020年度杭州市语言文字规范化街道（乡镇）名单的通知 》杭语办〔2020〕3号

8地 名的 “单一罗马 化 ” ： 一个地 名 以一种 罗 马 字母 拼 写法 作 为,国 际标 准, 便利 国 际 情报 检索 , 便利国际文化交流 , 便 利国 际 贸易进出 , 便 利 国 际 旅 游 往来 , 这 是人 类社会 现代 化 的生活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