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市博物馆藏明吕纪桃柳红鸭图轴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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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市博物馆藏明吕纪桃柳红鸭图轴赏析

张蒙 王雪 冯述一

新乡市博物馆

新乡市博物馆藏有一幅明代吕纪的设色桃柳红鸭图轴,丝质,纵131cm,横76cm,为国家珍贵文物中的一级品。该画作保存相对完好,但是画芯有大量横纵断裂折痕,色料处磨损严重,色料轻微脱色,大量动物损害(动物粪便、虫蛀)和微生物损害(霉斑),多处破损,画芯老化酸化严重,整体变色,文物病害情况严重,不利于陈展及保护收藏,亟需保护修复。

吕纪,明人,生卒年不详,字廷振,号乐愚,鄞县人(今浙江宁波)。善画山水花鸟,因其画工精湛于弘治末年举荐进入宫廷画院,深受帝王喜爱,官至锦衣卫指挥。史料记载:“吕纪益造精诣,兼集众长,尤工翎毛,如凤鹤孔翠鸳鸯之类,具有法度,生气奕奕。间作山水人物,设色久而不变。其在画院,凡应召承制,多立意进规。”与吕纪同时代的另一位宫廷花鸟画家为林良,两人时代相近,且吕纪深受林良影响,两人常常并举,并与戴进、吴伟称作明代的四大宫廷画家。此外,明初的宫廷画家画家边景昭亦是领军人物,明末时期的顾复在评述明代院体花鸟画时,提及边景昭、林良、吕纪三人“迩来三人之笔寥寥,说者谓洗去名款竟作宋人易之,好事家所见之翎毛花卉宋人款者,强半三人笔也,予不能不为三人危之”。顾复与他们三人年代相隔并不久远,其说法极具可信度。由此可见三人在花鸟画上取得的成就直逼宋人。

关于吕纪的生卒年月,史载不详,这和当时院体画家的身份地位不受重视息息相关。院体画最早出现是在五代时期的南唐和西蜀,是为了适合宫廷需要和满足帝王审美情趣而建立,具有极强的政治功能,其代表人物便是西蜀的黄荃、黄居寀父子,其“黄家富贵”的画风直接影响了两宋、明的花鸟画风格。到了两宋时期,因宋徽宗喜好丹青翰墨,出现了“翰林图画院”,将院体画的地位推向了顶峰。元代因江山鼎革,文人画兴起,院体画发展受阻。明代洪武时期重建画院,但因帝王审美不同,其组织建构不如宋代清晰明确,画家的地位也不如宋代先达,画家多授武官职务,在武英殿、仁智殿、文华殿供职,由太监监管。明人孙承泽《春明梦余录》中记载:“文华殿有直殿中书,择能书者居之,武英殿有待诏,择能画者居之,如宋之书画学是也。”明代宣德至弘治时期是院体画发展的顶峰,这和帝王个人的审美情趣息息相关,吕纪生逢其时,故而进入宫廷画院之后仕途顺当,发展飞快。关于吕纪的生平,尤其是生卒年月,故宫博物院的单国强先生在《林良、吕纪生平考略》一文之中进行了详细的考证,清华大学历史系博士赵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新的探讨,结合众家所言,笔者认为吕纪应出生于1439年前后,即明英宗正统四年前后,其去世时间应为弘治十八年(1505)孝宗去世后致仕返乡之后,在正德初或中期。

吕纪画艺精湛,精山水,工花鸟,博采众长。吕纪所处的浙江鄞县距离南宋都城杭州不远,受南宋院体画风影响,加之明代初期院体画家边景昭画风的引领,吕纪初学边景昭,后又模仿唐宋诸家,他于墙壁间所画的雌鸡,竟被雄鸡认为是真的而不愿离开。林良早于吕纪进入宫廷画院,其画风风靡一时。吕纪进入后一度模仿林良水墨画风,几可乱真,后来杂糅各家,博采众长,终于形成了自己工写兼备的画风,成为明代中期院体画家的代表人物。从现存的吕纪作品来看,其画作,多以鹤、凤凰、孔雀、鸳鸯、锦鸡、苍鹰、芦雁等为主,辅以各种树木花卉。其代表作有《三鸶图》(现存中国历史博物馆),《残荷鹰鹭图》(现存故宫博物院),《梅石狮头鹅图》(现存辽宁省博物馆),《花卉翎毛图》(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

新乡市博物馆所藏的该幅设色桃柳红鸭图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花卉翎毛图》从构图、赋彩、寓意等方面都非常相似,应为同一时期的作品。该幅画作绢本设色,描绘了鸳鸯、燕子、雀鸟、杨柳、桃花等元素,色泽典雅,是其早期受黄荃画风影响的作品,设色艳丽,工整细致。画作的主体是一对鸳鸯悠闲的嬉戏于河流州渚之上,设色富贵,造型生动,两只鸳鸯交头细语,极具动感,其游动拨动的水痕具有视觉连续性,形成一条明显的动线,让整个画面充满动感。画面右侧是一株杨柳,其枝干柳条覆盖画面上部,柳条下方是开的繁盛浓艳的桃花,与柳条的清淡色泽形成对比,又填补了柳条与河水中鸳鸯之间的大片空白,突显出一种热闹的动感。柳枝上栖息三只雀鸟,分上、中、下布局,叽叽喳喳似在对话。画面左上角一只燕子俯冲而下,身姿矫健,与雀鸟、杨柳、桃花、鸳鸯共同构成了春天暖意浓浓、生机勃勃的和谐画面。该画作在布局上,上密下疏,上半部分被柳枝、桃花填满,将最大的空间留给下侧的两只鸳鸯,使人的视觉焦点不自觉的跟随鸳鸯游动。柳枝与桃花的布局极具层次感,柳枝在上,桃花在中,鸳鸯在右下,左上辅以雀鸟与燕子,使柳枝疏而不空,充满生机与动感。该画作在造型上极为准确,两只鸳鸯生动自然,色泽艳丽,一只回首作哝哝细语状,非常传神;左上的燕雀之间亦有互动,增加了画面的律动感,很符合院体花鸟画的风格。该画作左侧上方有署款“四明吕纪”,下钤白文方印,无法辨识,画面左侧下方亦有一方白文方印,无法辨识。根据画作内容,笔者认为新乡市博物馆关于该作的命名《桃柳红鸭图》并不准确,不仅没有涵盖画面所有元素,将主体鸳鸯描述为红鸭也不准确,台北故宫博物院相似风格的《花卉翎毛图》可供借鉴。沈思孝曾评价吕纪“设色鲜丽,生意霭然,前与宋元并肩,后当无复能继其踵者”,吕纪很多画作因有宋意,被割款改为宋作,吕纪之后明代院体花鸟画再没有出现过领军人物,可知沈思孝的评价非常中肯。

该幅明代吕纪设色桃柳红鸭图轴为新乡市博物馆旧藏。新乡市在1949年至1952年期间曾是平原省的省会,当时平原省文管会四散全国搜集文物,大多未留下详细档案。平原省撤销后,文物于1952年底移交新乡市图书馆文物股,1958年8月入藏新乡市博物馆至今,具有珍贵的艺术价值和重要的历史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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