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写情漫议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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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写情漫议

姜华

情品未必都是精品,精品肯定都是情品。

情感,是文艺作品的要素之一,戏剧作品亦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戏剧“精品”就是戏剧“情品”——情感真挚浓烈的作品。

我国古代的许多著名戏曲作家,对此都有过十分明确的认识。明代著名戏曲作家汤显祖,就在其代表作《牡丹亭》的第一出《标目》中,开宗明义地表明:“白日消磨断肠句,世间只有情难诉。”较汤显祖更早一些时候的元末明初的戏曲作家高明,也在其代表作《琵琶记》中的第一出《副末开场》中明确指出:“论传奇,乐人易,动人难。”到了清代,两位著名戏曲作家南洪(升)北孔(尚任),都将“情”字视为戏曲创作之要务。洪升在其代表作《长生殿》的第一出《传概》中明确表明:“感金石,回天地。昭白日,垂青史。看臣忠子孝,总由情至……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孔尚任也在其代表作《桃花扇》篇首《小引》中明确指出:“今之乐,犹古之乐,岂不信哉?《桃花扇》一剧,皆南朝新事,父老犹有存者。属上歌舞,局外指点,知三百年之基业,隳于何人?败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地?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亦可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矣。”

我国古代的戏曲作家们,不仅在创作理论上对“情”字有明确的认识与主张,而且在创作实践上身体力行,实现了这些认识与主张。从元杂剧中的名篇关汉卿的《窦娥冤》、王实甫的《西厢记》,到明传奇的经典高明的《琵琶记》、汤显祖的《牡丹亭》,再到清传奇的杰作洪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构成一道靓丽的彩虹,所有这些戏剧“精品”,无一不是情感浓郁厚重的“情品”。

戏剧是剧场艺术,其第一要义是要感动观众。而“感人心者,莫先于情”。情感是人对客观事物的一种特殊的反应形式,是对客观事物是否符合人的需要的一种复杂的心理反应,是主体对待客体的一种态度。所以,“情感就其内容而言是极其多样的……换句话说,人的情感的根源在于极其多样的自然和文化的需要。凡是能满足已激起的需要或能促进这种需要得到满足的事物,便引起积极的情绪状态,从而也同样作为情感而巩固下来。”([苏]彼得罗夫斯基主编:《普通心理学》第398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年版)

由此可见,情感在戏剧审美心理活动中具有异常重要的作用。在戏剧欣赏活动中,情感总是以注意与感知作为基础,并与联想、想象密不可分。所以列夫·托尔斯泰说:“人们用语言互相传达思想,而人们用艺术互相传达感情。艺术活动是以下面这一事实为基础的:一个用听觉或视觉接受别人所表达的感情的人,能够体验到那个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体验过的同样的感情。”因此我们可以说,戏剧作品中的情感,就是剧作家情感与观众情感的媒介与桥梁,剧作家不能用自己的情感直接感动观众,而必须通过剧作中的情感间接地感动观众。即通过剧作中人物的情感,使剧作家与观众达到情感共鸣,从而获得戏剧审美活动中的最佳效果。

剧作家在剧作中的情感表达,主要通过戏剧人物来实现。而戏剧人物的情感,又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要言之,要写出人物情感的真挚性、复杂性、细微性。

情感的真挚性与复杂性是基础。以往那种好人一切皆好、坏人一切皆坏的创作模式,明显地带有虚假性、简单化、脸谱化的弊病。《红楼梦》之所以胜出《三国演义》,原因固然很多,但写出了人物情感的真实性与复杂性乃是其最主要的原因。这一点,至今对我们的戏剧创作仍有启示作用。

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也是人物情感的历史,所以情节也可以视为“情结”,即情感之结。一切戏剧情节的编织与安排,须以人物情感为红线加以贯穿。

还要写出人物情感的细微之处,即李渔所说的“伐隐攻微”,亦即易卜生所说的写透人物“灵魂的最后一条皱纹”。

作为一个编剧,与其说往精品上努力,不如先往情品上用功。写好情品,就离精品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