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萧统的别“骚”于“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6-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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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萧统的别“骚”于“赋”

蒋双

蒋双

南通大学文学院江苏南通226019

摘要:从先秦两汉到魏晋南北朝,“骚体”(《楚辞》)一直被认为是“赋类”,而人们也多以辞赋并称。萧统编著的《文选》将《楚辞》作品单独归为“骚类”列于“赋”和“诗”之下,是第一个明确将“骚”和“赋”分开的人。其别“骚”于“赋”是在前人基础上的继承与发展,且对于后世文体分类的发展具有借鉴作用。

关键词:萧统;《文选》;“骚类”;“赋类”

一、萧统之前的“骚体”观

(一)、两汉魏晋时的以“骚”为“赋”

《楚辞》产生于先秦的楚国,是一种带有地方色彩的诗歌体裁。在先秦时期,《楚辞》一直被看作为诗歌,其是继承了《诗经》的特色而发展起来的。游国恩先生曾说:“楚辞是战国时代以屈原为代表的楚国人创作的诗歌,它是《诗经》三百篇之后的一种新诗体。”而到了汉代楚辞一般被称作是“赋”,因此汉人在研究楚辞作品是都将楚辞归为“赋类”。汉人如此划分是有原因可循的,按照游国恩的观点就认为汉赋是借鉴楚辞特色发展起来的新的体裁,在心目中汉人多将辞和赋一起等同,混淆了两者的区别而将屈原的作品视为“赋类”。

汉代诸多的学者比如司马迁、刘向、班固、杨雄、王逸等人都将楚辞归为了“赋类”。司马迁有“乃作《怀沙》之赋”(《屈原列传》)、“屈原放逐,乃赋《离骚》”(《报任安书》)等语,这足以说明屈原是将屈原的作品看做是“赋类”的;班固《汉书·艺文志》将辞赋分为屈原赋、陆贾赋、荀卿赋和杂赋四类,这也足以说明其把屈原的作品看为“赋类”了。同时杨雄对于“赋”有“诗人之赋”和“辞人之赋”的两种不同说法;王逸在《楚辞章句》中也称:“小山之徒,闵伤屈原……故作《招隐士》之赋,以章其志也。”魏晋时期也还延袭汉人说法称“骚”为“赋”,比如挚虞就有“《楚辞》之赋,赋之善者也。”(《文章流别论》)其实汉人将楚辞归为“赋类”是不恰当的,游国恩先生曾说道:“楚辞和汉赋,体裁截然不同,前者是诗歌,后者是押韵散文,它们句法形式,结构组织,押韵规律都是两种不同的范畴。”

(二)、南北朝时期的辞赋并称

汉人将楚辞划为赋类在今天的眼光看来固然有其不恰当性,然而这也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存在。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文学的进步、文人对于文体划分的重视,“骚类”(《楚辞》)脱离“赋体”而独立出来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到了南北朝时期楚辞也就慢慢地从赋体中“解放”出来了,例如刘勰《文心雕龙》于《诠赋》之外单独有《辨骚》、萧统《文选》的别“骚”于“赋”而单独为一体。其实这都是大势所趋的。

《四库全书总目》认为魏晋以后,“赋体”的改变是使得楚辞脱离赋类单独立类的原因所在,因为“体例既异”而“不得不分著”了。虽然自魏晋伊始《楚辞》(骚类)已慢慢脱离开来了,但是萧统之前的诸多学者都没有明确将“骚体”完全解放出来,他们还是时不时的将其认为是“赋类”,或是将“辞赋”并称,可以说在当时他们的“骚体”观是不明确的,甚至是模糊的。

二、萧统及别“骚”于“赋”的提出

萧统作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梁朝的昭明太子,是现存明确把“骚类”区别于“赋体”的第一人。萧统《文选》三十卷,为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完整之诗文总集,对于以后文学创作具有深远的借鉴和参考作用。萧统《文选》将其所选录的各类文体分为三十七类,前三位分别为“赋”、“诗”和“骚”,这就明确地将“骚体”和“赋体”区别对待而单独归为一类了。

魏晋南北朝作为一个文学自觉的时代,文学的发展、文学批评的兴盛也就造就了文体论的进步,文体论发展到了萧统的时代,骚类独立已经成为了必然的趋势。萧统《文选序》云:

“若夫椎轮为大辂之始,大辂宁有椎轮之质;增冰为积水所成,积水曾

微增冰之凛,何哉?盖踵其事而增华,变其本而加厉,物既有之,文亦宜然,

随时改变,难可详析。”

在萧统看来,文学发展就和“椎轮”、“大辂”,“积水”、“增冰”之间的关系一样是向前演变而发展的,所以到了一定的时候,文学就会呈现不同的状态,“骚类”此时区别于赋体就理所当然了。

从其所说“骚人之文,自兹而作”就可以看出,其已经将屈原为代表的“骚人之文”和“赋体”区分开来,这就明确了“骚”和“赋”的区别了。先前从汉人到魏晋南北朝先贤虽有看出其有不同之处的,却没有明确将之分为两种文体,到了萧统这里就明确分为两种文体了。《文选》虽不可作为文学批评专著看待,但是从中我们也可以总结出萧统对于楚辞学观点,就如鲁迅先生所说选本所表示的,很少显示作者创作特色,而主要是选者的眼光。别“骚”于“赋”是萧统独特的《楚辞》观的表现,也是其对文学发展作出的独有贡献。

三、别“骚”于“赋”对于后世文体分类的影响

萧统的别“骚”于“赋”是南北朝时期目录学的发展、文体观进步的体现,也是其对文学发展作出的独有的贡献。从两汉魏晋时期《楚辞》属“赋”,到南北朝时期人们辞赋并称,而经过的萧统《文选》对于“骚体”的单独归类之后人们自然也就多有延袭萧统的观点而将“骚”视为一种单独的文体了。别“骚”于“赋”对于后世的影响首先体现在集部著作以《楚辞》单独归类上。例如《隋书·艺文志》就化用了《文选》的归类方法而将《楚辞》单独为一类,且对后世也多有影响,《四库全书总目》有云:“隋志集部以《楚辞》别为一门,历代因之”,可见萧统对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其次,萧统《文选》对于“骚”的重视也体现在后世《楚辞》著作的增多。继东汉王逸《楚辞章句》之后,就鲜有楚辞专著流传于世了,而在经过萧统的《文选》之后,《楚辞》学专著就逐渐多了起来。例如:宋朝比较著名的楚辞学专著有洪兴祖《楚辞补注》、朱熹《楚辞章句》,明清时期楚辞学兴盛,比较著名的著作有黄文焕《楚辞听直》、王夫之《楚辞通释》、蒋骥《山带阁注楚辞》、林云铭《楚辞灯》等。萧统对于将“骚”脱离“赋”而单独存在使得“骚类”(《楚辞》)的地位大有提升,从而使得人们更加重视“骚类”文章的研究,著作增加也就不足为奇了。

参考文献:

1.游国恩:《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7月北京第2版。

2.(宋)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

3.(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中华书局1977年版。

4.(梁)萧统:《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