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沈从文小说《边城》中的“美”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3-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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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沈从文小说《边城》中的“美”

康梅兰

康梅兰/江西渝州科技职业学院

【摘要】本文从故事情节结构,人物形象,意象意境和语言等几方面,阐述了蕴含在作品中的“美”。

【关健词】情节结构美;人物形象诗性美;抒情意象美;意境美;语言美

《边城》是沈从文最有影响的代表作。他创作于1933年秋到1934年春。反映湘西人民生活的独特性,具有独特的创作风格。作者怀着对家乡的深情,对乡亲的挚爱,写出湘西淳厚朴实的人情世态,健美古朴的风俗习惯,新奇幽雅的山光水色。读过《边城》的人们都有会有这样的感觉:《边城》代表了沈从文独特的风格特色——擅于谱写爱和美的人生颂歌,青年男女的情爱,祖孙父子的亲爱,人们之间的友爱,湘西风俗风景的可爱,以及这些爱中蕴涵的美,融合在故事和人物形象之中,给我们以强烈的艺术美感。小说不仅故事情节结构美,语言美,而且人物形象,还有那条黄狗都是善良,纯朴,美好的,更甚者是小说中意象意境超逸,给人一种诗化的境地。

一、故事情节结构美

《边城》的故事情节,简朴优美。在依山傍水的边城碧溪的白塔下,住着一个靠摆渡为生的老船公和他的外孙女翠翠,两人相依为命,过着勤劳而安闲的生活,老人不愁吃穿,心中唯一操心的是为活波可爱的翠翠找个好婆家。掌管水码头的船总顺顺有两个儿子,他们同时都爱着翠翠。大儿子天保托人捎话给老船公提亲,而翠翠不喜欢老大,却很喜欢他的弟弟傩送。船总有意让老大娶翠翠,盼望老二能够和一座新碾坊作陪嫁的王团总的女儿结婚。当兄弟俩发现各自都在爱着翠翠时,哥哥天保就主动退让,乘船离开,途中失事不幸淹死。老二在暗中爱着翠翠,却得不到她的理会,家中又逼迫他接受新碾坊,于是赌气之下就离开了“桃源”。老船公忍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在雷电暴雨袭击的一个夜晚悄然死去。翠翠接替了爷爷的事业,继续撑船摆渡客人。她怀着对老人的哀悼和对傩送的挂念,带着软软的酸酸的心等着,等着。他“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整个爱情故事象是一首散文诗,处处洋溢着诗的意境和韵味,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抒情特色。结尾翠翠带着软软的酸酸的心盼望着傩送回来,给读者引来淡淡的哀愁和希望。

研究沈从文而获得博士学位的美国金介甫先生认为:沈从文的美学观是“号召作者在修辞上要雕琢词句,讲究结构,做到尽善尽美。”①传统绘画强调“画中之白即画中之画,亦即画外之画”(华琳《南宗扶秘》)认为“画之空处,全局所关,即虚实相生法”。(汤贻汾《画笙析览》)。空白作为艺术,是指作品通过含蓄,暗示,悬念和伏笔等手法,唤起欣赏者的丰富想象和审美情趣。②《边城》的空白艺术主要表现在情节处理,感情抒发和遣词造句中,从而达到“不仅能欣赏人与自然风光感应交流的诗意,而更重要的是透过诗意光亮进入叙事的隐语过程中,获得接受美感的自由联想”。③

二、人物形象的诗性美

沈从文的乐园构想建立在人性善的基础上,投射到人物性格,人际关系、茶峒社会与习俗,甚至自然环境等各个层面。情形正如批评家刘西渭所说:“这些可爱的人物,各自有一个厚道然而又简单的灵魂,生息在田野晨阳的空气中,他们心口相应,行为思想一致。他们壮实的、冲动的。有的是向上的情感,挣扎而克服了私欲的情感,对于生活没有过分的奢望,他们的心力全用在别人身上:成人之美。”④

“边城”社会有贫有富,却不因贫富分等级。掌管水码头的船总顺顺,虽武家出身,家有巨富,但他绝不以财富自居,盛气凌人,相反他为人侠骨柔肠,慷慨大度,是地方上德高望重的人。天保和傩送两兄弟,既是同胞手足,又是情场敌手。他们兄弟俩同时爱上翠翠,产生了矛盾,但为了手足之情,唇齿之谊,在处理矛盾时,却表现出诚挚的仁爱之心和善良的美德,大家公平竞争,甚至相互谦让,成人之美。这是一曲善与美的赞歌。作品中写道:“这些人重义轻利、守信……可信”、“由于边城的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浑厚。”⑤由此可见,边城社会的人际关系体现着善和美,是充满诗意人情的“桃花源”式的理想社会。

三、象征性的抒情意象美和诗情画意的意境美。

《边城》中那一簇翠绿的竹林,不仅象征着翠翠旺盛的生命和秀美的身影,而且也暗示她那纯洁诚朴的品格。可是我们在读到这充满生命绿色的竹林的描写时,所想到的大概就不仅仅是这些。千百年来蕴含着我国诗人、画家的理想和追求的竹的形象,会不断地涌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也许会联想到杜甫笔下“雨洗娟娟秀,风吹片片香”的新梢才出的绿竹(《竹》),元稹笔下“唯有团团节,坚贞大小同”的刚刚解箨的新篁(《新竹》)。白塔是渡船老人的化身。渡船老人是塔下唯一的一家,他是朴实、勤俭、和平、快乐的最好象征,所以众人要尽力捐献,把它重建起来。后来渡船老人埋在塔下,就等于桃源的朴实和平与快乐也埋在这里。当我们看见佛塔,便想起圣骨的所在,信仰之所在。渡船也是祖父的象征,祖父50年以来每天都离不开渡船,他就是渡船,渡船就是他。黄狗给人以原始野性的美。《边城》的情节发展,美学理想的表达,还有意境的创造,人物的塑造,都是与黄狗分不开的。可以说没有黄狗,《边城》就没有如此巨大的,撼人心魄的力量。

四、诗化简朴的语言美

如果说废名小说语言的诗化往往没有脱离晦涩的阴影,那么沈从文小说语言的诗化则在简朴中更见其自然清新,流畅活泼了。苏定华认为:“作者善于用纯朴的语言表现原始美。用明净朴素的叙述语言和素描的手法表现湘西自然的原始色彩;运用地道的湘西方言和语句语式具有古朴、鲜明、自然的乡土特色。”⑧

沈从文讲究“文字组织的美丽。”这种美丽并非那种善于用美丽漂亮语汇长句的欧式化美丽,而是一种东方乐器奏出的调子,句短韵长,古朴圆润,明慧清澈,把情感蕴含渗透到形象之中,柔而不媚,朴雅而不艰涩,体现出有音乐节奏感的生命律动。他叙事常发点议论,描写稍带点抒情,妙语解颐,诗情茂朴,兼简炼和活泼之长,有行云流水之貌。写肖像少用工笔,似乎让人难以捕捉到清晰的线条和轮廓,却对人物的风度、情趣、气质留下拂之不去,掩卷难忘的印象。例如对翠翠的外表描写,作品中这样写道:“为了住处两山多竹篁,翠色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给这个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近身的名字,叫作‘翠翠’。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就又从从容容的来完成任务了。”⑩这里看不到翠翠五官四肢的清晰线条,线条消融在周围的青山绿水、翠竹黄鹿之间。她有肤色有眼神有奔跑与停留的姿势,但更深的印象是她天真透逸、羞怯中见娴雅的气质,是她如鱼戏水地融合于大自然之中的诗一般的神韵。

可见,沈从文是从中国优秀的民族语言传统中吸取养分,并形成独特的个性——清晰秀美恰似湘西的锦绣山河,古朴苍劲宛如郑板桥的水墨画卷,韵远情不啻令人遐思的田园牧歌。

注释:

①廖超慧《中国现代文学思潮论争史》武汉出版社1997年12月第一版

②方锡德《中国现化小说与文学传统》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6月版

③、⑥、⑧、⑨季羡林主编《现代文学研究》北京出版社2001年12月第一版

④刘西渭《<边城>——<八骏图>》载《文学季刊》1935年第二卷第3期

⑤、⑦、⑩中国现代文学馆编《沈从文代表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