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我老伴,那真是满架的葡萄——一嘟噜一嘟噜的,让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老伴叫张建志,出生在河南省内乡县一个偏僻山村的贫苦农民家庭。1958年,他在襄樊五中高中毕业时,我才上高中。1963年,他从华中农业大学农机制造专业毕业后,分配到襄阳地区农机部门工作。而我在襄阳师专数学系刚读一年,1962年就遇上国家贯彻“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被下放回原籍农村教小学。
1965年,经朋友介绍,我与建志建立了恋爱关系。1968年,我们结婚。他在城里工作,我在离襄樊市近百里的乡村小学教书,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虽说过的是“牛郎织女”生活,但由于感情纯真,日子过得甜蜜幸福。
男人的胸怀宽似海
1970年,我被调到襄樊广场路小学教书,从此我们便结束了两地分居。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们庆幸团聚的时候,医院检查出我患有卵巢囊肿,需住院切除。手术前,妇科医生悄悄对建志说:“如果摘除一侧卵巢,将来受孕率就只有6%,生小孩的可能性很小。”建志听后果断地说:“治病要紧,生小孩是其次的事儿。”一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少见呀!
更为不幸的是,1989年,我又患上了子宫肌瘤,子宫被全部摘除,完全丧失生育能力。这时,我十分苦闷,便主动对他说:“建志,古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辈子我不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实在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分手吧!”
他却很平和理智地劝慰我:“桂英,你这想到哪儿去了?夫妻感情不在乎能不能生孩子,只要有真情,就幸福美满。周总理、邓大姐早给我们做出了榜样。我们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听了这番话,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这辈子算找到了一个大好人啦!”
后来,有人劝他:“你英俊潇洒,又是领导干部,趁早跟李桂英离了,还可找一个黄花闺女生儿育女。”建志认真回绝说:“夫妻生活在一起,是一种缘分,男人应一辈子负责,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抛弃对方。”
以后的事实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他倒对我更好了。
两次手术不仅使我丧失了生育能力,且由于大量服用激素类药物使我的面目、体形都变“横”了:不到一米六的个子,体重竟达到了190多斤。哪个女人不爱美?我感觉自己好难看,苦恼又一次向我袭来。建志洞察到我的心思,跟我开玩笑说:“哎呀,你忘了我们是唐人吗?唐人以胖为美,富态点才健康呢!”他哟,就这么处处让我开心!
男人是家中的太阳
1973年,我31岁时,朋友帮我们抱养了一个女孩小莉。老伴和我把这个小生命当成心肝宝贝,倾心抚育。那时,我们工资低,物资奇缺。我一月30多元,管两个大人的生活,老伴每月53元的工资全部用来为女儿买炼乳、全脂奶粉;不论春夏秋冬,只要不出差,他一夜总要起来好几次,为女儿冲奶粉或把屎把尿。那时,女儿身体弱,三天两头住院。为给她治病,我们还欠下一些债务。但我们把养女当成亲生骨肉,其乐融融。
可是,当女儿长到13岁时,有个好事者调唆女儿说:“小莉,你现在的爸妈不是你亲爹妈。”小莉听到后,幼小心灵像挨了一个劈天炸雷,怎么承受得了?从此,每天回到家,总是闷闷不乐,不再喊“爸妈”,经常往自己房间里一钻,打开收录机就放《妈妈的吻》:“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脸上的泪花,温暖我那幼小的心,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此时,我的心就像刀子割似的,躲在暗地里直流泪。
老伴就是老伴,男人就是男人,他对此不惊不慌、泰然自若地对我说:“桂英,孩子这样,不足为怪。对小莉,我们是在为国家培育人,尽义务,不图个啥。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把话说开为好。”
一天晚上,老伴和我把小莉叫到身边,将她的身世全盘托出,从她生下地亲妈妈去世,到3小时后被抱到我家,再到如何养育她,如何给她治病,如何供她上学等等,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老伴还真诚地对她说:“我们若对你有不当之处,你可以说;你若真想回到亲生爸爸那里的话,我们每月如数给你寄生活费;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一如既往地住在一起。”听完这番话,小莉猛地扑到爸爸怀里号啕大哭起来:“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请原谅。我不走了,不走了……”
在小莉亲爸过63岁生日时,老伴与我带着小莉赶去祝寿;
在小莉过20岁生日时,老伴把她的身世写了一首长篇叙事诗,作为生日礼物在生日宴会上朗诵,使小莉感动不已……
老伴用真情唤回了养女一颗赤诚之心。小莉第一次领到工资后,就给爸爸买了一条裤子;在老伴过60岁生日时,女儿特地花800多元在金店里给老伴定制了一只又宽又大、带“寿”字的金戒指!
1997年,女儿的孩子,我们的小孙子出世了,在我们家里升起了一轮春天的太阳,也给我们的三人世界增添了新的纽带。可我想,我的男人,我的丈夫,才是我家中、我心里不落的太阳!
男人的“三大乐”是什么?
我们夫妻经过这37年的风风雨雨,变得像一壶陈年老酒,越来越香,越来越浓。